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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浪蕩無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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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仙或妖魔下凡,其自身的法力就會被壓制一半,為的是防止其在凡間胡作非為,擾亂三界秩序。

如若在凡間動用法力,還會受到三界法則的反噬。

薄暮和池宴身上的法力都被壓制了一半,若是對上未魔化的虹焱骨蜥,還有些勝算。

只是,如今的虹焱骨蜥像是被人動了手腳,變得狂暴異常。

戰鬥力相比未魔化時,竟高出許多倍!

幾個回合下來,他們隱隱開始有些吃力了。

薄暮一邊和池宴對付虹焱骨蜥,腦海中不斷浮現的記憶讓她有些昏沈,她又狠狠咬了一下舌尖,嘴裏頓時彌漫的腥甜讓她腦子清醒了幾分。

右手配合著池宴,朝正在地上翻滾的虹焱骨蜥不停地釋放鳳凰玄火。

鋪天蓋地的鳳凰玄火拔地而起,將虹焱骨蜥烤得在地上翻滾不止,長長帶尖刺的尾巴掙紮中猛地朝池宴掃去,將地上的土地都掀飛一層,將附近的房屋樹木統統夷為平地!

池宴輕輕一躍躲開,手握靈劍繼續朝它刺去。

虹焱骨蜥是赤焱山的守護獸,生長在至熱之地,渾身皮膚都長著漆黑的堅硬鱗甲,道道赤金色的紋路從頭頂蔓延至尾骨,如巖漿般,只稍稍靠近,就感覺一陣灼熱,靈劍根本無法傷及它分毫。

此刻被魔化功力大增,而他們的法力又被三界法則壓制著,再拖下去,只怕他們都要進了虹焱骨蜥的肚子!

見鳳凰玄火似乎對那虹焱骨蜥作用不大,薄暮腦海中不斷閃過零碎的片段,她難受地捂住腦袋,右手忽然祭出靈劍。

“師父,你吸引它的註意,我有辦法對付它!”

池宴擡眸便見薄暮飛身繞到虹焱骨蜥身後,渾身血液頓時凝固,卻來不及喚她。

他瞠目欲裂地盯著那抹杏色身影,手下卻不敢疏忽,不斷攻擊那虹焱骨蜥將它的註意轉移。

那只虹焱骨蜥還未開神智,頭腦簡單,只知要將攻擊它的人都拍死,見池宴接二連三的激怒它,虹焱骨蜥頓時發了狂,猛地朝池宴拍去!

薄暮瞅準時機飛到它身後,左手一把握住它背脊豎起的尖刺,頓時被燙得滋滋冒煙,腳下也跟著燒起來,險些站不穩。

她被燙得齜牙咧嘴,狠狠咬著牙,將右手橙紅色的靈劍舉起刺向虹焱骨蜥的後心!

虹焱骨蜥察覺到有人竟然趁它不註意暗算它,頓時狂怒起來,猛地甩動身子要將薄暮甩下去,兩只前爪不停地胡亂拍打著地面,塵土飛揚。

池宴站在虹焱骨蜥前面,目光死死地盯著上方的薄暮,下手愈發狠辣,靈劍飛掠至空中,瞬間化作萬千長劍射向發狂的虹焱骨蜥,無數長劍被堅硬的鱗甲彈回,又繼續朝它刺去。

薄暮循著記憶,知道虹焱骨蜥的弱點是它的後心,它周身皮膚遍布堅硬的鱗甲,唯有後心那塊相對來說最薄。

只是那地方依舊堅硬異常,她刺了半天,才將它刺破了皮,薄暮咬牙松開緊握尖刺的左手,雙手握住靈劍,腳尖一點借力飛至空中,繼而靈劍朝下,奮力急沖而下!

“噗呲!”

一道利劍刺入血肉的聲音,靈劍盡數沒入皮肉之中。

伴隨著陣陣震耳欲聾的吼叫聲,虹焱骨蜥被劇烈的痛苦刺激得猛地將薄暮甩飛出去。

它整個身子止不住在地上翻滾,猩紅的血從身後飛濺而出,一股股流在地上匯成血色河流,散發著濃濃腥臭味。

沒過多久,龐大的身子似被人從裏切開,掙紮著,幾息之間化作黑霧消散不見。

薄暮如斷線風箏,猛地被甩飛撞到不遠處的山崖上滾下來,五臟六腑頓時如被碾過一般難受,猛地嘔了一口血,徹底昏了過去!

池宴見薄暮被甩開,心涼了大半,神色慌亂,立刻朝薄暮飛去。

只是,有人比他更快。

裹著黑紗的青魘早早在那兒蹲守著,她一把將地上昏死的薄暮扯起來,看著不斷飛掠而來的池宴,冷笑一聲,長臂一揮帶著她消失在原地,只撂下被風吹散了大半的一句話。

“想救人,就來魔域!”

池宴拼盡全力趕到,卻還是差了一步,他捂著胸口,身子一軟半跪在地上,喉中壓抑許久的一口血終於忍不住,從嘴角緩緩溢出來。



魔域,赤剎殿。

森然的宮殿外黑霧彌漫,幽藍的火燭輕輕搖曳,從大門一路朝外延伸。火燭下,兩排魔兵手握長刀,面無表情地守在赤剎殿外。

忽然一個黑影從虛空狠狠砸下,驟然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,掀起灰塵漫天。眾魔兵一驚,離得近的幾名魔兵驚疑湊上去看,發現坑底的是外面駐守的一名魔兵,他在地上痛苦嘶叫幾聲便化作一縷黑煙。

與此同時,虛空傳來一道森然冷冽的聲音。

“伏夜,滾出來——!”

眾魔兵擡頭,立即警惕,手握長刀迅速圍過來,待看清空中那道不斷逼近的墨色身影,滿臉驚駭!

半空中,一襲墨袍的池宴負手而立,如死神親臨,幾步便飛掠到赤剎殿前。

俊美無濤的臉上面無表情,星眸徹底沈下來,蛟龍豎瞳若隱若現,一襲繡著暗銀蓮紋的墨袍無風自動。

一眾魔兵立即手持長刀上前,將他團團圍了一層又一層,卻不敢輕舉妄動。

須臾,伴隨一道令人牙酸的“吱呀”聲,赤剎殿沈重的朱紅色大門緩緩朝裏打開,身著暗紅衣衫、與池宴長相別無二致的伏夜緩緩走出。

“本尊道是誰,原來是雲亙境主啊。”

池宴平靜的臉上看不出喜怒:“把人交出來。”

伏夜低頭,輕輕撫平袖口的褶子,笑道:“境主急什麽,說起來,咱們也好些年沒有聚聚了吧?正巧,進來坐坐喝杯酒。”

伏夜低低地笑了一聲,擡眸看他,眼角淚痣猩紅。

“你意下如何呢,兄長?”



魔域地牢。

四面環繞的山壁上,靜靜懸掛著四條手腕粗的鐵索。

沈重的玄鎖鏈一路延伸,至下方懸空的浮石上,穿過玄鐵牢籠,死死鎖住裏面的女子的四肢。

女子青絲披散,發間的兩枚金鈴早已暗淡無光,一襲杏色羅裙被身上的血沾染,已滿是血漬汙垢。

四條長長鐵鏈無情地穿透她纖細的手腕腳腕,將她牢牢鎖住,鮮血沿著鎖鏈止不住滴落……

她雙眸緊閉,毫無生機般安靜跪坐在地上,臉色蒼白如紙。

儼然是薄暮。

她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,腦海中不斷浮現無數的記憶碎片,她一睜眼,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白茫茫的空間。

四周滿目蒼茫,白霧彌漫。

腳下,冰藍色琉璃鋪就的地面,隨著她的步伐,蕩起一圈一圈淺淺的漣漪。

她身著一襲曳地杏色羅裙,如行屍走肉般,漫無目的地在這片荒蕪中行走。

白霧從她身側輕輕飄過,她不自覺伸手去抓,那白霧卻轉瞬從她指縫中溜走,消逝不見蹤跡。

她茫然地緩緩朝前走,眼前的景象愈發清晰。

不知過了多久,白霧漸漸散去,前面忽然浮現出一面一人高的圓形鏡子,通體冰藍,一股股寒氣正不斷地從鏡子裏滲出。

薄暮茫然擡眸去看。

眼前的鏡子倏地變幻成十幾面同樣大小的冰藍色鏡子,頃刻間,便將薄暮團團圍住。

鏡面驀然如風撫過湖水般,泛起一圈圈漣漪。

漣漪過後,鏡面上漸漸浮現出息謹旭蹙眉冷淡的面容。

薄暮驚疑,又轉身去看周圍其他的鏡子,毫無意外,每面鏡子都出現了不一樣的景象,但每一面鏡子裏都有兩張同樣熟悉的臉。

時而是身著紅衣烈火明媚的她,時而是一襲白衣面容寡淡的息謹旭,或是兩人淺淺交談……

短短幾息之間,鏡中如白駒過隙,變化萬千。

瞧著眼前鏡子裏,與自已長相別無二致的紅衣女子,薄暮忽然仿佛提線木偶,不受控制一般,木然緩緩上前,擡手想要觸碰。

玉白纖細的指尖才觸及鏡面,眼前那面鏡子卻突然像被人從裏打破,無數道細小的裂痕從指尖處不斷向四周蔓延,發出陣陣“哢擦”的細碎冰裂之聲。

下一瞬,十幾面鏡子驟然破碎!

碎片頃刻間散作星星點點的淺藍色螢光,瘋狂湧入她的眉心!

薄暮悶哼一聲,頓時頭痛欲裂!

她渾身顫抖,痛苦地半跪在地上,半響,才驀然仰頭,喉間擠出幾聲難耐的低吟。

杏色外衫掙紮間從肩上滑落堆在手肘處,她右手死死揪住心口處的衣裳,力氣之大,連指尖都泛了白。

隨著淺藍色的螢光不斷湧入,薄暮腦海中的記憶愈發清晰……

說起來,前段時間她剛過的,是八千歲的生辰。

她被封印了整整一千年的記憶。

在這一千年裏,每一寸記憶,無一不提醒著她昔日的愚蠢。

千年前,她還愛穿著一身紅衣,成天追逐在息謹旭身後,只盼他能回頭瞧上她一眼。

若是他有一日同她說上一句話,她能開心好久好久,甚至會把天上飛過的鸞鳥抓下來,揪著它的翎羽,同它分享她的喜悅。

她明媚張揚,滿懷一腔熱情,原以為那人對她也是有意的。

畢竟,他從未拒絕過她的示好。

哪怕對她忽冷忽熱,甚至她有時候,她能瞧見他眼底劃過的排斥和厭惡,她也堅信自己能有一天打動他。

她貴為天族四殿下,一個從小被父兄捧在手心裏呵護長大的公主,卻甘願為息謹旭收斂自己的張揚驕縱,小心翼翼地試探他的喜好。

那一日,她以為這場漫長的追逐終於要到頭了。

息謹旭同她說,他想要天虹珠。

天虹珠在赤焱山,那是三界至熱之地,更有虹焱骨蜥守護著,無人敢擅自踏入半步。

可她去了。

為了息謹旭一個“你若將它取來,我便答應和你在一起”的承諾。

那時她許是愛極了那個人吧,就這麽義無反顧地去取了。

她帶著滿身的傷回來,等來的卻不是那人兌現諾言。

而是一句“浪蕩無禮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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